人间有味
猝然撞上“人间”这个词,人容易觉其大而空而虚。但若是揣着它慢慢地、细细地去看、去听、去读、去记,便是一番另外的境地。你看这博学里头的感性、深情里头的俏皮、反思里头的清浅、误会里头的必然……牵牵扯扯、拉拉杂杂、热热闹闹。所谓热爱生活、热爱生命,便是觉悟了这人群里头的万千气象并付之于活泼的眼神罢。
【人物志】
常忆那片“碧云天”
温州翔宇中学 史振东
“碧云天,黄叶地。秋色连波,波上寒烟翠……”蛰老师在讲台上踱来踱去,忘情地朗读着。教室里一群十三、四的孩子安静地端坐着,眼光随着蛰老师的身影来来回回地游离,仿佛已经看见了瓦蓝蓝的天空中白云在轻盈地浮动,风正徐徐吹起,黄灿灿的秋叶从枝头缓缓地飘落,像一只只彩蝶,然后停留在洁净的地面,停歇在薄薄寒烟的江波上……
那是一节下着大雨的体育课。体育老师说,这节课就交个班主任进行复习吧!都快中考了呢!蛰老师进班的时候,同学们便低声地起哄,全班的声音汇集在一起,就像黑压压的蚊子声在鸣响。蛰老师说:“大家这节课就轻松一点,我来给你们品读三首我特别喜欢的宋词。”蛰老师品读完了范仲淹的《苏幕遮》,又开始品读两首《钗头凤》,一首是陆游的,一首是唐琬的。蛰老师又说:“这两首词包含着一个爱情故事,尽管有些凄婉,我相信大家还是会很喜欢的。”蛰老师依然是先朗诵,后品读。他刚读完陆游的《钗头凤》,就有学生喜欢得按捺不住了,于是便举手提问,什么是“红酥手”和“黄滕酒”啊?蛰老师用手捂着他的大脑门,笑微微地叫嚷道:“急什么啊!你慢慢听就是了!”同学们便跟着夸张地大笑起来,我的笑声也在其中。蛰老师长得高大魁梧,平常总是不苟言笑,让我们感到他的一举手、一投足,都透露出一股威严。我当时就纳闷了:一个如此“爷们儿”的老师原来是一位文雅可爱的书生啊!他也会笑?也会读出如此柔情的诗词?也会讲如此凄美动人的故事啊?
然而,这个画面一晃已经过去了二十好几年了。我现在依然记得下课之后,还有同学意犹未尽地在讲台上模仿蛰着老师朗读“红酥手,黄滕酒,满城春色宫墙柳”的神态,特别是读到“错错错”这三个字的时候,台上台下的同学便一起学着蛰老师的样子,一手充满力度地按着书桌,一手无力地击打着桌面,脸上流露着无奈与哀伤的神情。
后来,我和蛰老师成为了同事,他领导我小兵。再和他谈及那段往事,他意犹未尽。我对他说:“因为您的缘故,这三首词我特别喜欢,从离开您开始,我不知对多少人推荐过这三首词呢!我也向我历届的学生朗读过这三首词,但跟您那时的情形相比,我总觉好像少了些什么味儿!”我的话语让蛰老师有些不好意思。
在中学时代就听人说过,蛰老师是一本活“词典”。有一次,我说:“蛰老师,听同事讲,您可以把‘汉语词典’倒过来背,这是真的吗?”蛰老师不置可否地微笑着。我便随意地说了一个新近碰到的生僻词,说:“我昨天在一本书里看到了这个词,不知什么意思。”“你考我啊?”蛰老师依然笑微微的,不仅脱口说出了那个词的意思,还讲了那个词的出处。蛰老师又说:“大致就是这个意思!你最好自己还查一查吧!”我回去后,再查词典,果真就是这个意思,几乎一字不落,只是语序稍稍地颠倒了一下。
再后来,我转换了三个工作环境,而蛰老师也从校长的岗位上内退下来,去了他两个儿子工作的地方。而没想到我们在阔别多年以后,居然会在同事的酒宴上惊喜地相逢。那时,正值是碧云天,黄叶地,秋色连波的季节。蛰老师就坐在大餐厅的人群中,依旧侃侃而谈。我走过去,喊一声“老师”,然后便挨着一直坐在他身旁。
听我那妈说
温州翔宇初中15级10班 金彦君
听我那妈说,我这刚出生呀,就一个黑鸭蛋。吓得我爸以为我不是亲生的。那时说我可爱的也就是我家姨了。
听我那妈说,那时呀,可皮了。小小年纪不学好,偷摸帅哥哥屁股去了。在KTV里也是最显摆的一个,没有之一。即使不会唱,也要咿咿呀呀一番好面子的很。
听我那妈说,我是被我家姨和外婆养白的,我的一生肥要怪自己的小嘴。他俩一个喂我,另一个还没跟上,我那泪呀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,直喊饿。
听我那妈说,我刚上哪幼儿园哪,蹦达蹦达跟着老师的步伐走了。两只小手还在空中群魔乱舞,好不欢快。
听我那妈说,我被绑架过。放在一个黑漆漆的箱子里,不哭不闹。还在里面蹦达,被救出来之后,妈妈奶奶哭得稀里哗啦!就我在那乐呵呵的笑,小手鼓的可起劲了。
听我那妈说,到了小学,我的性子才有所收敛。那知识一个劲的往我这小脑袋瓜子里钻。为了整理这些玩意儿呀,我只好放弃点东西。
听我那妈说,我这眼泪是不可信的。今儿犯个错,掉了几滴泪,明个又犯了。不可信,打板了也没啥用。
听我那妈说,我一回家就写作业。一写完作业就窜出去浪荡。吃晚饭时我还不知道混哪去了。吓得我那奶呀,急得出去找我。她回来时,我已捧着碗啃了。气得她要打我了,但见着我全身脏的,也只能先伺候我更衣了。
听我自己说,现在KTV,我是最不显眼的。恨不得把自己藏在角落里,让人瞅不到。一身肥没变,但那嘴却变大了。进了学校,就像进了笼子。进了考场,就像上了沙场。成绩一出来呀,就等着上刑场吧!我那包呀,换了好几个。是了,一个比一个大呀!书自然也多了。
听我自己说。晚上呀,在家,一般都在那做作业。奶奶一喊,我一答,就是不下楼。气的我奶奶呀,都不理我了。待我下楼时,饭菜已经凉了许久。
听我自己说,我那眼泪是留给自己看的。做了错事就道个歉,那泪就是不掉。受了委屈,挥挥手说没关系,一到家就扑在被窝里哭去了。
听我自己说,我变了……
【往事录】
遇见另一个自己
淮安曙光初中部16级1班 姚芷萱
候机室,我望着玻璃窗外的停机坪:一架银色的飞机从东南的方向,逆着阳光低头俯冲而来,熠熠闪光。想到即将登机去日本,我心里一阵激动。
“走路记得看车,日本的交通方向与中国相反,要靠左行,去日本家庭时,要有礼貌,不要耍脾气……”妈妈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。我捏着登机牌,拧了拧眉头,有些不耐烦。一抬头,妈妈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一下。
刚下飞机,就看到日本友好家庭的孩子在候客处拿着小旗列队迎接我们。吃了一个简餐,稍事休息,一起去参观了环球影城。接待我们的日本女孩很热情了,从我们手里,抢过背包,挎在肩上,跑向窗口,拿回了几张游览图,递给我们。我优哉游哉地跟着。她引导我参观影视发展史,鼓励我尝试影视互动,还时不时地给我们递上矿泉水……我呆呆地望着她们忙前忙后的身影,不禁感叹道:“日本的孩子真的很善良、很纯洁!”心下思忖:这幅画面,好像在哪儿见过?——对,去年我接待日本学生也是这么做的……
我们参观完环球影城,精疲力竭地回到日本家庭,刚坐下,门铃响了。“爸爸回来了!”日本女孩边说边跑到门旁,双手垂放在腿前,微躬着腰,虔诚地等候。我在诧异中还未回过神,只见她一边接过爸爸手中的包,一边说:“您辛苦了!”我愣了愣,这样的场景,我家里从未发生过,今后我是不是也应该礼貌地等候爸爸的归来呢?更让我惊诧的是,晚饭后日本女孩给她妈妈准备了洗澡水,还放了几滴精油。九点多,她走到父母的房间道声“晚安!”,然后回来睡了。
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怎么也睡不着,想了很多。夜里,我做了个奇怪的梦,自己变成了日本女孩,不对,日本女孩变成了我……
为期一周的日本交流生活结束了,当我走下飞机,看到妈妈翘起脚尖、目光热切地望着机场出口,我张开双臂向妈妈跑去……爸爸下班了,我赶忙为他揉肩捶背……晚上,我还拿出泡脚木桶,拆开我在日本为妈妈买的泡脚花包,为妈妈泡脚。妈妈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:“这是我的女儿吗?”
……
黑夜不黑
淮安曙光初中部14级10班 胥颖
天暗得像囚徒的困境,将小巷裹得严严实实。
雨后,没有路灯,街道坑坑洼洼。
幽深空灵的小巷回荡着自行车吱吱呀呀的声音,“这鬼天气!”我抱怨道,小心翼翼地骑到了拐角。突然迎面传来猫的凄惨叫声,我差点跌倒在这坑坑洼洼的泥泞中,四周环顾,空无一人,狭窄的小巷更显得阴暗可怕。
第一次感受到小巷的漫长,像是没有尽头,我一个女孩,怎么办?
突然,一束灯光从身后射来,将脚下的水洼照着透亮,我长舒了一口气,“总算有人了!”那人骑车越来越远,“嘟嘟”的声音越来越大,我本能地向路边靠拢,想让他先行,可是奇怪的是他见我慢行,也放慢速度,迟迟没有上前,像甲虫般蠕动着。我转过头,视线有些模糊,隐约看到一个戴头盔的人,他的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。
“他怎么不开走啊,这里这么黑,怎么回事?”我心里直打鼓,一股不祥的气息涌上心来。我想起前几天电视中报道经常有几个外地人,来到城市黝黑的小巷中,专抢人们的皮包、行李……想到这儿,我的思绪便像一团杂草似的缠在一起,手脚僵硬,头皮发麻,心跳加速。“难道……?”顾不得多想,不由得双脚使出全部力气,任凭车轮带起的泥水溅满裤脚。
那人见我加速,明显地加快车速了,紧随在我身后,像是在找机会下手。
手忙脚乱的我磕磕碰碰,忽然想到了妈妈一定会在门口等我,便长舒了一口气,双脚不由得用力蹬去。
20米,10米,5米……终于骑到拐角处了,只见妈妈正打着手电筒四处张望,我浑身一软,几乎要趴到在地上。那人长按了一声喇叭,从我身后越过,加速离去。
“终于走了,差点被坏人拐跑了,好险!” 我带着哭腔向母亲诉苦。母亲听了一楞,“坏人?哪个?”“就刚才那个!”“傻孩子,我们小镇上哪有坏人啊,人家也许是特意给你照路的呢。”母亲笑道。
我也怔住了,惊诧于车灯的另一面,也许他真的是给我照路的。我挠挠头,脑海里浮现的是他那扬长而去的背影。
黑夜,似乎散发光芒。我的身后,似乎站着一个质朴的灵魂。
【人间味】
我不是英雄,我是何朝阳
温州翔宇初中16级2班 何朝阳
自从那天,我在寝室里给他们亮了一招劈叉,他们不仅送我一个“劈叉哥”的外号,还真的把我当成了武功盖世的英雄,好像什么事都少不了我的参与。
学校将进行文化寝室建设大检查,班主任安排今天大课间进行寝室情节大扫除,还特别点到了我们607这个常被生活老师点评的寝室。
我是最后一名走进寝室的。寝室长正在吹气球,他一见到我便引颈长吼:“何朝阳!你去擦窗户吧!”
我急忙地应了一声 “哦”,去拿起窗台上的抹布忙活了起来。
寝室长又大叫起来:“擦上面的那块啊!底下的你昨天不是擦过了吗?你来得最迟,还磨蹭什么啊!”
“我够不着”,我没好气地争辩道:“寝室里这么多高个子不去擦!干嘛总要关顾我的生意啊?”
不待寝室长回答,其他的兄弟竟异口同声地说:“你是我们的大英雄啊!你力气大些!擦得又快又干净啊!”
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,说:“我不就会劈叉吗?我又不会武功!欺负我!”
“好啦!好啦!”寝室长又发话了,说:“那你拖地板吧!我来擦窗户!”
可是我还没拿起拖把,寝室长又叫起来了,他说:“何朝阳!给我端盆水来!”
我一下子晕了,说:“你自己去端啊!你以为你皇上驾到啊!要一百个人来伺候你!”
寝室长一脸得意地说:“大哥啊!你千万不要不把寝室长不当官哦!”全寝室的人都笑起来了。
寝室长又补充了一句,笑眯眯地说:“他们不都说你有功夫嘛?动作神速些啊!”
我红着脸,气愤愤地说:“我除了会劈叉,其他什么也不会!干嘛讽刺我呢!”
寝室长慢条斯理地说:“看你说了这么多废话干嘛!我求你啦!去吧!你没看见我站在凳子上面的吗?等我爬上爬下天都黑了!”
我一想也是,说半天,反正也是我去做,还不如早点动手,免得说这么多废话,也免得听这么多废话。可是我刚把水端到窗户底下时,寝室长又发话了:“何朝阳!给我将抹布在盆子里搓洗干净,再递给我啊!”
我还没反应过来,一张像国际地图的抹布已经稳稳地罩在我的头上了。
这下子,我心中的怒火真正地熊熊燃烧起来了,我手舞足蹈地带着哭腔地大叫道:“我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啊!你们不要什么事都喊我!谁再喊我,我就和谁急!”
“英雄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哦!”不知是谁调侃了一句,又将寝室里引发出一阵歇斯底里般的大笑。
我也懒得理睬他们,只想将自己拖地板的任务完成了,就立马逃之夭夭。
“何朝阳,帮我将垃圾倒一下!”“何朝阳,把掉到地下的那幅画递给我一下,我等着张贴呢!”“何朝阳,把那口皮箱拿到储藏柜那去!”“何朝阳……”
何朝阳!何朝阳!又是何朝阳!我重重地将拖把仍将在地,直径走进厕所,再重重地扣上门板。
门外,热闹非凡,喊“何朝阳”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,而何朝阳已入厕不顾。
缝隙
温州翔宇初中14级10班 刘温雅
十二月来得是那么突然,挟卷着落叶的寒风,呼呼地刮进一道道缝隙。
已是九点半,伴随气温的下降,晚自习下后的空气中,分子仿佛都停止了热运动。在湿冷的寒夜里,我裹紧了单薄的校服,缩着脖子快步跑向宿舍楼。
最快的速度洗漱完,我捂上被子赶快催促自己入睡。没料到,形影不离的风儿调皮地钻进了宿舍门下的缝隙,不留情面地刮进门,刮进被子,刮进我的身体,把我那刚刚热水澡得来的残温也吞噬得一干二净。我叹了口气,看对床睡得正香,还发出轻微的呼噜声,我只好感慨自己身处六号床的痛苦。
实在忍不了。我直起上半身,搓了搓手,咬咬牙下床把门塞得再严实些。然而,还是有风——可我,已经没有多余的毛巾了。
就在这时,宿管老师“刷”地一下推开了门,我的心脏都快要漏跳了半拍。只听下一句话却更让我心惊胆战——“你在干什么?大半夜的,想扣分?”我摇了摇头:“没……没干什么,风从门缝下吹进来,我只想把门关紧一点……”
宿管老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,再扫一眼门下的缝隙,才缓和了语气:“好吧,天这么冷,你赶紧回去睡吧,我想想用什么办法解决。”我点头,一溜烟钻进被窝,生怕下一秒就是扣分的节奏。
宿管老师临走前再看了一下门,接着门缝透进来的手电筒灯就快速消失了。
我闭上干涩的眼睛,往手心里呵了一口气,等待梦的到来。然而睡意还是被不断刮进缝隙的寒风吹走。我甚至觉得血丝在爬上眼球,黑眼圈在一层层叠加……不知过了多久,我听见高三同学的熄灯口哨响了,我再不睡,明天的学习效果就不能保证了。于是,我晕乎乎地趴在枕头上,想逼着自己忽略那一缕缕的寒风。
忽然,门被打开了,我迅速装睡,再偷偷睁开一条缝观察宿管的动静。
宿管老师把手电筒关了,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,不知用什么东西塞住了门下的缝隙,把风统统关在了门外。我长吁一口气,感受被窝渐渐回温,然后放心地睡着了。
第二天推开门,看见门外的两条毛巾,严严实实捂住缝隙,我的心上涌起一股暖意。老师,我们之间是有缝隙的。这缝隙是身份,是年龄,是我的恐惧和她的严厉。然而,她用她检查完高三同学后自己的睡眠时间,找来毛巾,添补了这道其实不容易跨越的缝隙,把冷堵在了门外。
当时只道是寻常
淮安外国语学校15级9班 田泽凯
老太喜欢侍弄花草,但年过八十后,那些艳艳的花还有几盆苍翠的盆景,都送人了,宽阔的大院里,只有橘树还在。
老太稍胖,个子不高,手粗糙。她喜欢套一件呢红褂子,裤子总是无一丝褶皱的。老太很爱干净。她极负责地精心饲养着橘树。
老太是喜欢我的。我也喜欢老太。
橘树开花了。那乳白的花朵,好似小小的灯笼,可爱地摇摆,白,质感如玉,蕊如金丝,香如栀子……我每天怔在树下,痴痴地望着满树的花蕾,其色不褪,我仿佛看到了满树的洁白冲我微笑。
等待。静候。定期施肥、剪枝、裁叶……老太花了不少工夫。
在我的憧憬中,橘树携着黄色的信封,到来了。和老太坐在橘树的树荫下,享受清风,伴着醉人的清香,多么惬意。遐想着橘成熟的日子,不觉睡着了,那梦中,竟也是老太和橘子了。
橘子熟了。老太把那些金黄的收获采摘下来,我回家,洗净手。老太用盘子把橘子托到桌上,那雪白和金黄完美地交织,心中泛起莫名的情愫。轻剥去皮,老太欣慰而又慈祥地看着我。一股清香扑鼻而来,蓦地,心扉充溢着难以言状的喜悦和兴奋。掰下一瓣橘红的小船,仔细端详一番,果肉丰腴,果汁充盈。我迫不及待送入嘴中,满嘴馨香。先是微微的一种酸,转而果肉破裂,果汁涌溢而出,颗颗果粒在嘴中翻转,一种清爽遍布全身,接着暖人的香甜牵动味蕾。一种色、香、味的享受使全身放松下来。
两瓣、三瓣、四瓣……两个橘子下肚,量少,却唇齿留香。味道甚妙,心情甚爽。
更有一日,我用长长的木棒,打下两个,兴冲冲地躲到一旁偷吃起来,正巧撞见回来的老太。我有些慌了,但老太摸摸我的脑袋,只轻刮一下我的鼻子,没过多的言语什么,“吃吧,吃吧。”我幼小的心灵泛起一丝感动和羞愧。
但后来,除了回味,其余的种种,都没有了。
老太走了,几年了。大庭院的生气黯淡下来,无人打理,便有了萧索凄凉的感觉。
橘树的叶子落了厚厚一层。树上的枝条也显得十分憔悴,有些叶脉青着,只叶绿黄卷一些,却也早早凋落了。不到一个月,全落尽了。只剩褐色的枝条寂寂地在风中凌乱。我心生感慨,面对这满目的凋零的生命,一种心酸占据了整个内心。
每每在大街上见到卖橘子的,我就会想起老太,忆起昔日金黄的旧时光。